三、治官的主体与方略
明确了治国重在治官,更重要的还必须解决谁来治、如何治的问题,即治官的主体和方略问题。中国古代实行的是人治下的吏治,即皇帝治官的方略是以官治官,毛泽东同志的治官方略是人治与群治结合,即:在人治下,通过群众运动来治官。
这种直接把群众作为治国的主体的“群治”观,表面看来是民主的或是“大民主”,但实际上却仍然没有摆脱人治的遗绪。群众运动在革命时期和解放初期的阶级斗争激烈时期,用来荡涤旧社会的污泥浊水,扫清反动的残渣余孽,确有风卷残云、立竿见影的功效。在政治运动中,群众也比较听话,领导者个人运筹帷幄,一呼百应,一言安邦。领导人特别是在群众中有极高威望的领袖个人可以决定一切,指挥一切。这给人以错觉,仿佛个人意志可以扭转乾坤,群众运动可以包医百病。处理复杂的经济问题、社会问题,治国治吏,都可照此办理。殊不知“马上得天下,焉能马上治之?”群众运动往往变成运动群众,离开了法治的“群治”,实际上是“人治”的变种。
这种一人之治与群众之治、个人专断与大民主结合,成为建国以来到“文革”终了的中国治国治官的“特色”。考其得失,应当说收效甚微,负面作用为主,官未治好,发展到最后导致国已不国,造成了极大灾难,教训是深刻的。
历史经验与教训表明,治官的方略主要还是靠民主,靠法治。民主,也就意味着人民当家作主,人民是法治的主体,也是治国治官的主体。
有必要指出的是,对党的十五大报告中把依法治国的主体界定为在党的领导下的“人民群众”,应该作出正确的诠释。这里讲的“人民群众”应主要界定为作为整体的人民,人民主要是通过人民代表大会去制定治国治官的法律,并依法行使治国治官的权力。在我国,作为“群众”或公民个人,是不享有直接治国、治官的国家权力的(在外国有人民公决权),只有宪法规定的某些公民基本权利。“群众”可以运用选举权和罢免权去选择人民代表与官员,运用言论自由权、批评、建议、控告权,集会游行示威权等等权利,去监督政府及其官员和但不能直接行使国家权力如人大的监督权、立法权、政府的行政权、司法权等)。我们不能误解为群众可以直接去治国治官。现在也发生群众为索债而自行扣押、拘禁人质的事件,这是违法的。
当然,这不是说治国治吏不要依靠群众的力量。依靠群众来监督政府官员,也应当说是党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的一个特点与优点。人民群众运用宪法权利,通过群众性的社会组织的集体力量和新闻媒体的舆论力量,即各种社会权力,是可以产生巨大的社会压力,监督与督促政府官员奉公守法,克尽职守,为人民谋福利的。但这一切,都必须以“依法”为前提,而且仍须通过国家权力机关来实现,而不能像“文化大革命”时期那样,“群众”直接“夺权”,批斗、拘 禁、惩罚干部。从这个意义上可以说,人民群众是“依法监官”;而人民的权力机关——人民代表大会则是通过立法与监督权力,“以法治官”。
四、治官要靠法治
如前所述,中国古代人治底下的吏治和现代毛泽东的人治加群治,都不是治国治官的良方,只有在民主政治的基础上实行法治,才是上策。
(一)健全社会主义法制,以法治官
1.以宪法治官
人们常说“宪法是治国安邦的总章程”,这固然不错,但往往被理解为宪法是执政党和政府的治国工具,宪法主体被误为执政党与政 府。这是一种片面的观念。其实,现代宪法首要的是“公民权利的保
障书”,并“规定一个受制约的政府”。宪法所确认的公民基本权利,是政府权力不可逾越、侵犯的边界。这是宪法以权利制约权力。所谓“无分权则无宪法”,其要旨也在通过宪法规定的权力分立或分工来制衡权力,这就是以权力制约权力。总之,都是要制约权力,防止权力者腐败与专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