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阿夫拉西阿卜壁畫
我在《歐亞學刊》第四期上將發表“嚈噠族屬伊朗說”,其中第一節第四小節討論薩馬爾罕阿夫拉西阿卜遺址1號室西牆的壁畫,其中有的人物是紅臉,有的人物是白臉。我引用李特文斯基在《中亞文明史》第三卷中的意見,赤鄂衍那是嚈噠強國滅亡後殘餘的一些嚈噠小國之一。中古波斯、拜占庭和印度史料中曾講到“紅”匈奴和“白”匈奴,這可能反映了嚈噠內部不同族群的差別或嚈噠與突厥的差別。這也反映在壁畫藝術中:例如,來到阿夫拉西阿卜宮廷中的嚈噠使團裡有些使者是紅臉膛,其他使臣是白臉。我又提及,阿夫拉西阿卜遺址1號室南牆繪有騎在駱駝上的兩個人物,一個臉色紅潤,另一個皮膚白皙。不管他們膚色是紅是白,他們都具有印歐人種的特徵。
2004年4月25日“粟特人在中國”研討會上,法國科研中心、法國高等實驗研究院的葛樂耐(Frantz Grenet)教授發表題為“粟特人的自畫像”的演講,對 阿夫拉西阿卜遺址1號室四壁的壁畫提出新解。(會議手冊,第405-427頁)這使我覺得有必要對李特文斯基為代表的見解進行新的審視。
葛樂耐指出,《新唐書》記載:“何或曰屈霜你迦,……城左有重樓,北中華古帝,東突厥、婆羅門,西波斯、拂菻等諸王,其君且詣則退。”根據這段記載和其他文獻資料,他提出,北牆的巨大人物無疑是當時的大唐皇帝唐高宗,游船上有個特別大的人物可以斷定是皇后。東牆則是源於印度的畫面。西牆畫了薩馬爾罕國王的聽政圖。南牆所繪的畫面也發生在薩馬爾罕。他在註釋4中指出,關於薩馬爾罕壁畫中諸國王的相關描述,最早被馬庫斯‧莫德所強調,見於《粟特與世界的統治者》,M. Mode, Sogdien und die Herrscher der Welt, Frankfurt am Mainz, 1993。
馬庫斯‧莫德在上述著作出版後十年間,各國學者又進行了一些新的討論,加以他的著作是以德文出版的,他決定為了讓自己的主要觀點被更廣大的讀者所了解,最好的辦法是製作一個網站。這個網站的名稱為:“公元七世紀粟特薩馬爾罕宮廷藝術”,其網址為:
http://www.orientarch.uni-halle.de/ca/afras/index.htm" TARGET=_blank>http://www.orientarch.uni-halle.de/ca/afras/index.htm
以下簡稱莫德網站。讀者在閱讀本文時,可以隨時從這個網站上看到有關圖版。
葛樂耐認為,南牆所繪的畫面清楚地發生在薩馬爾罕,這是中國史書裡描繪的石國國王的新年慶典,[1]大隊人馬前往國王祖先的祠堂,由畫在隊伍後面的尺寸特大的國王率領;在他和領頭的王后之間,有些動物作為犧牲被帶去祭獻。這裏有些隨從戴著祆教儀式用的口罩(padam),另一些則手持用以宰殺祭品的權杖;一匹空無人騎的馬,是準備祭獻給日神密士拉的(與伊朗同風俗);四隻鵝,通常是獻給大梵天的動物,在這裏可能是獻給波斯的時間神祖爾萬的,在兩個粟特文書裏祖爾萬相當於印度的大梵天。
莫德網站“關於南牆的主文一”展示了整個南牆畫面的線描圖,網址為:
http://www.orientarch.uni-halle.de/ca/afras/text/smain1.htm" TARGET=_blank>http://www.orientarch.uni-halle.de/ca/afras/text/smain1.htm
南牆壁畫一共殘存15個人物,最東面是一個亭子和四個站立的人物(1-4號),只殘存下部。大象背上的人物殘缺,葛樂耐認為可能是王后,莫德認為可能是個樂隊。大象屁股上殘存半個人的形象(5號)。後面是三個女騎手(6-8號)。再後面是兩個騎在駱駝上的男騎手(9-10號),這是我們上文提及的人物。再後面是戴口罩的隨從(11號),他似乎是負責照管那匹空無人騎的馬的。這匹馬的右面是四隻白鵝,尾隨一個戴口罩的年輕人(12號)。再後面是一個騎在黃馬上的人物,尺寸是其他人物的兩倍,可能是國王拂呼縵(13號)。再後面是兩個騎在馬上的男騎手(14-15號)。莫德認為,這幅壁畫上所有的人物都是粟特人,整個場面是描繪一場葬禮。
莫德網站的“騎駱駝者”網址為:
http://www.orientarch.uni-halle.de/ca/afras/text/scamel.htm" TARGET=_blank>http://www.orientarch.uni-halle.de/ca/afras/text/scamel.htm
第一幅圖版顯示了兩個騎駱駝者的上半身,他們手持金色權杖,權杖的頂端裝飾著動物的頭。有的研究者猜測這是口中含著一個蛋的鱷魚頭。第二幅圖版顯示這兩個騎駱駝者的頭部,可以明顯看到,左面的一個臉色白皙,右面的一個臉色紅潤。
葛樂耐認為,阿夫拉西阿卜遺址1號室西牆應該是留給波斯國王的,或他和拜占庭國王共用的,但是當時波斯剛滅亡,拜占庭正苦於阿拉伯人的進攻,因此,畫了薩馬爾罕國王的聽政圖來代替,畫的上半部可能是巨大的薩馬爾罕國王拂呼縵,或國王和神祇在一起,或正在接受神諭。大使們從左至右是赤鄂衍那、石國、唐帝國、來自山區(天山,或吐谷渾?),最後是高麗人。這鋪壁畫上還有很多突厥人。
莫德網站的“使臣和領班”網址為
http://www.orientarch.uni-halle.de/ca/afras/text/wgroups.htm" TARGET=_blank>http://www.orientarch.uni-halle.de/ca/afras/text/wgroups.htm 這個網頁展示了整個西牆的線描圖。這幅壁畫比較複雜,爭論也比較多。一共有四十多個人物。莫德提出,第28-31B、35-42A號均為當地的突厥人。第26-27、 5A、5和6、33和34、15-17、18-20均為當地突厥人的領班,他們負責接待引導各國使臣。其他則為使臣。使臣可以分為4組。B1是來自中國的使團(8- 14號人 物)。B2的前3個人(21-23號)可能來自天山,最後2個人(24-25號)來自高麗。
A2組是來自西方的使團(2-4號人物)。莫德網站“A2組使臣”第一頁網址為:
http://www.orientarch.uni-halle.de/ca/afras/text/wgrpa2a.htm" TARGET=_blank>http://www.orientarch.uni-halle.de/ca/afras/text/wgrpa2a.htm
這個網頁的第一幅圖版上的人物,就是上文提及的《中亞文明史》第三卷第六章圖1上的人物。其中3號人物臉色紅潤,2和4號人物臉色白皙。在莫德網站“A2組使臣”第二頁上,可以更清楚地看到這種區別,其網址為:
http://www.orientarch.uni-halle.de/ca/afras/text/wgrpa2b.htm" TARGET=_blank>http://www.orientarch.uni-halle.de/ca/afras/text/wgrpa2b.htm
莫德相當詳細地討論了第4號人物,網址為:
http://www.orientarch.uni-halle.de/ca/afras/text/w4.htm" TARGET=_blank>http://www.orientarch.uni-halle.de/ca/afras/text/w4.htm
(以及此後的兩頁網頁)莫德認為第4號人物雖然在脖頸上有粟特文銘文Varxuman(拂呼縵),但是這並非繪畫時寫上去的,而是後來的參觀者題寫的。根據這個人物衣服上有聖穆夫(犬首孔雀身)圖案、以及這個人物的衣服、冠冕、鬍鬚和公牛般的頭頸與塔克-伊‧布斯坦的波斯國王的造型類似,莫德認為這個人物可能就是波斯國王伊嗣俟。莫德的這個觀點顯然與傳統看法不同。傳統看法根據第27號人物衣服上的長篇粟特文銘文,認為這個使團是來自赤鄂衍那或赭時的。
筆者在“粟特人在中國”會議上向葛樂耐請教,有的學者認為,這幅壁畫上的紅臉漢和白臉漢可能表示紅匈奴和白匈奴,是嚈噠後裔,葛樂耐持何種看法?葛樂耐回答,把人物的臉畫成紅臉和白臉可能出自美術上的考慮,即色彩較有變化。同時也反映了當地人的實際情況,居住在城市裡的人可能比較白皙,而居住在山地的人可能黑裡透紅。這不一定與種族有什麼關係。
我覺得葛樂耐的意見值得重視。因此,借《歐亞學研究》網站,刊此補遺,就正於讀者。此外,在網上刊布此短文的優點是,寫明網站的網址可以讓讀者在閱讀此文的同時,通過網站,看到有關圖版。
第二節 男子半身像銀牌
戈布爾認為,阿富汗出土的一枚銀牌上的男子半身像很可能是一個嚈噠人的形象。這枚銀牌由美國洛杉磯縣美術館收藏。這個美術館的大量藏品已經有一半左右放在網上,為研究者帶來極大的方便。這枚銀牌也在網上,網址如下:
http://collectionsonline.lacma.org/mwebcgi/mweb.exe?request=keywordimages&keyword=metalwork&direct=yes" TARGET=_blank>http://collectionsonline.lacma.org/mwebcgi/mweb.exe?request=keywordimages&keyword=metalwork&direct=yes
這枚銀牌在網上命名為“有匈人(匈那)像的圓牌(Medallion with a Portrait of a Hun (Huna))”,年代估計為4世紀前期,直徑2¼英吋(5.4厘米)。 主體是一個男子半身像的浮雕,邊緣有樹葉狀(或羽翼狀)的圖案裝飾。這名男子穿著一件領圈裝飾華麗的外套,戴著一種類似肩章的東西。他的左耳戴一枚樸素的耳環,右手持一束花。半身像既非完全的正面像,也非標準的側面像,而是四分之三側面像,相貌英俊,留著小鬍子,很有個性。頭髮柔軟濃密,向上梳,看不到束髮的帶子,但是前額上卷起來的頭髮的當中有一個洞,這裏原來可能有一枚寶石。從其華麗的服飾和氣質來看,這可能是一個王子。[2]此男子手中持花,可能與迦畢試國(喀布爾一帶)等地出產鬱金香有關。
戈布爾認為,這個半身像很類似5世紀嚈噠錢幣上的國王半身像,尤其是有 錢銘Alxon(溫那)和Khingila(馨孽)的錢幣。[3]
我們在網上可以看到一些嚈噠錢幣的圖版。馨孽錢幣的網址為:
http://www.grifterrec.com/coins/huns/huns.html" TARGET=_blank>http://www.grifterrec.com/coins/huns/huns.html
從這裏我們可以看到4幅溫那匈奴(Alchon Huns)馨孽(Khingila)錢幣的 圖版。第一幅圖版是戈布爾1967年著作[4]編號60的錢幣。錢幣正面有巴克特利亞文錢銘 þΟYΟ AΛΧΟΝΟ(溫那沙),“沙”意為國君。國王的半身像臉向右, 束髮(也可視作戴一頂小帽子,但非正式王冠);戴有項鍊和耳環;肩膀上裝飾有羽毛束(?)。半身像下面有樹葉狀(或羽翼狀)的圖案裝飾。
第二幅圖版是戈布爾1967年著作編號73的錢幣。正面有婆羅謎文錢銘 MEPĀ SĀHI(沙)。國王半身像臉向右,頭戴一頂簡易的王冠(K15?),王冠前面似有月牙狀裝飾,腦後有飄帶,頭像左面有明顯的嚈噠族徽(S1),右面有大棒狀 戳記(S38),這可能與嚈噠人善使大棒作為武器打仗有關。反面有火壇的痕跡。
第三幅圖版是戈布爾1967年著作編號74的錢幣。正面有婆羅謎文錢銘 MEPĀMĀ。國王半身像臉向右,頭戴一頂簡易的王冠,前面有月牙,後面有飄帶(K15),右面有明顯的嚈噠族徽(S1)。反面是火壇,火焰上沒有半身像 (Typus 2)。
第四幅圖版是戈布爾1967年著作編號98-104類型的錢幣。國王半身像臉向右,頭戴一頂簡易的王冠,頂上有月牙和三叉戟,後面有飄帶(K32),不同錢幣半身像右面有不同戳記:一種是嚈噠族徽和三枝花朵合成的戳記(S84), 一種是 三叉戟(S16),一種是三叉戟和貝殼(S17),一種是三叉戟、花瓶和蓮花合成的戳記(S15、S15a),一種是貝殼上有一犬首(S21),一種是花朵(S23)。大部分錢幣反面很難辨認,從編號101的錢幣來看,似為一火壇,火焰上沒有半身像。錢幣上的花卉戳記可能也是鬱金香,與這一地區生產和出口這種著名香料有關。上述四種錢幣上的國王肖像都深目高鼻,屬於印歐人種,而非蒙古人種。
戈布爾也把這枚銀牌上的肖像與那色波王(nspk MLK)錢幣上的國王像作 了比較。這類錢幣也可以從網上看到圖像,網址為:
http://www.grifterrec.com/coins/huns/huns2.html" TARGET=_blank>http://www.grifterrec.com/coins/huns/huns2.html
第一幅圖版為戈布爾1967年著作編號198。正面有缽羅婆文錢銘nspk MLK (那色波王)。有的學者把此錢銘釋讀為Nezak(尼扎克)。國王半身像臉朝右,頭戴牛頭冠(K38)。反面是火壇,火焰上沒有半身像(Typus 2)。根據《北史》 西域傳記載,漕國國王戴金牛頭冠。據桑山正進考證,漕國即罽賓,位於今阿富汗首都喀布爾一帶。漕國王可能是嚈噠後裔。
筆者以為,另一種可以注意的錢幣是第十八幅圖版,這是戈布爾1967年著作編號208的錢幣。正面是國王半身像臉向右,特點是並非全側面,而是四分之三側面。國王頭戴狼頭冠(K45),狼是突厥族傳說中的祖先。反面是阿納希塔神像。根據錢幣反面的缽羅婆文錢銘tgyn´ hwrʼsʼn MLKʼ, 可以推斷這位國王就是《新唐書》西域傳中記載的罽賓國王烏散特勤灑,739年傳位給其子。這種錢幣把國王頭像表現為四分之三側面,不同於薩珊波斯錢幣與印章上正面或全側面的表現手法,當淵源於希臘-巴克特利亞文化,傳承過程中的中間環節之一可能就是上述銀牌上半身像的表現手法。
第三節 狩獵紋樣銀碗和舞蹈紋樣銀碗
戈布爾也把嚈噠錢幣上國王的頭像與不列顛博物館所藏的一個狩獵紋樣的 銀碗上的人物作了比較。[5]這個銀碗可以在網上看到,網址為:
http://rubens.anu.edu.au/raid1cdroms/england/london/museums/british_museum/sculpture/silk_route/" TARGET=_blank>http://rubens.anu.edu.au/raid1cdroms/england/london/museums/british_museum/sculpture/silk_route/
博物館稱此器皿為“飾有人物場景的銀碗(Silver Bowl decorated with figure scenes)”,此碗出自巴基斯坦西北邊省(據說是發洪水時從斯瓦特河岸邊沖刷出來的),約為4世紀或5世紀初之物。1912年入藏不列顛博物館。
碗的圓形底部中心是一個小圓圈,圓圈里是一個人物的半身像,臉向左,剪髮,穿低領外衣。半身像底下是一對翅膀形狀或者形似翅膀的枝葉裝飾紋樣。戈布爾將此人物與溫那(Alxon:Em.33/1)、馨孽(Khingila:Em.43/4)和那色波王(Nspk:Em.198/16)錢幣上的頭像作了比較。
碗邊上刻劃了四個騎手,分別在獵取野豬、獅子、野羊和老虎。獵取野羊的騎士向右奔馳,左手持弓,右手拉箭,頭戴尖頂帽,耳戴耳環,特別長的箭筒一直懸掛到右腳長筒靴旁邊。獵老虎的騎士坐騎向左奔馳,自己則轉身向後,彎弓搭箭,射向一隻猛扑過來的老虎。騎手沒有戴帽子,剪髮,不留髭鬚,左邊掛著特別長的劍。戈布爾將這兩個騎手與溫那(Alxon)馨孽(Khingila:Em.41/4、43/3)錢幣上的頭像作了比較。
哈珀認為,此碗上騎手射箭的手勢是匈奴式的,不同於薩珊波斯式。[6]
1969年馬爾沙克等蘇聯學者刊布了薩馬爾罕附近奇爾克的考古發現。1971年布倫特杰斯發表了奇爾克出土嚈噠銀器的研究,刊布了圖版。他認為,其中的一 隻銀碗上的人物圖像與上述銀碗上的人物圖像有類似之處,例如,頭都比較短。奇爾克的這隻銀碗中心也是一個小圓圈,圓圈里是一個嚈噠國王的頭像,與上述銀 碗底部的頭像非常類似。碗邊上刻劃了六個跳舞的女子,穿印度式服裝,佩戴伊朗式的的飄帶,腦袋比較短。如果我們接受戈布爾的意見的話,此銀碗當為溫那沙之物。它當斷代為馨孽時代,可以認為是匈人向印度工匠訂購的銀器。[7]
第四節 安陽北齊石棺床和Miho藏北朝石棺床畫像石
20世紀初葉,河南安陽近郊古墓出土的一組石棺床雕刻流入美國、法國、德國多家博物館。其中門闕對面石棺床屏風二件六格,現藏美國波士頓藝術博物館,我們可以在網上看到,其網址為:
http://www.mfa.org/artemis/fullrecord.asp?oid=12930&did=300" TARGET=_blank>http://www.mfa.org/artemis/fullrecord.asp?oid=12930&did=300
1955年,斯卡格里亞以《北齊闕龕中的中亞人》為題,寫作了紐約大學美術研究所的碩士論文,1958年論文以摘要形式在《亞洲藝術》第XXI卷發表。[8]斯卡格里亞認為,畫像石上穿著珍珠鑲邊的中亞長袍和高筒靴的人是嚈噠人。
1991年紐約藝術品市場上出現了一套中國北朝的石棺床,包括雙闕和11幀畫像石。後來這批藝術品成為日本奈良附近滋賀縣Miho博物館的“秀明藏品”。我們可以在網上看到畫像石的圖版,網址為:
http://www.miho.or.jp/booth/html/imgbig/00000779e.htm" TARGET=_blank>http://www.miho.or.jp/booth/html/imgbig/00000779e.htm
依據Miho博物館圖錄的編號,A圖為一幅狩獵場面。圖中4位騎馬的射手正在張弓放矢,追逐四散奔逃的野獸。馬爾夏克先生認為,圖中狩獵的騎士明顯與嚈噠人有關。[9]
波士頓藝術博物館藏北齊石棺床畫像石上,不易看清人物體貌;但是Miho博物館藏北朝石棺床畫像石則可以比較清楚地看到人物的體貌,既不同於長髮的突厥人,也不同於留鬍子的粟特人,但是鼻子比較高。
嚈噠人體貌的圖像資料是比較稀少,但是決非只限於《梁職貢圖》所繪滑國使臣圖像。上述錢幣、銀牌、銀碗和Miho博物館藏石棺床畫像石上的人物圖像都是珍貴的資料。只有全面考慮了這些資料,才能比較有根據地推測嚈噠人的族屬。根據目前掌握的材料,我認為嚈噠族屬伊朗說仍然是比較可取的假設。
有些研究者認為,呾蜜附近巴拉雷克-切佩城堡居址中發現的壁畫“宴飲圖”上的人物是嚈噠人。我覺得他們更可能是嚈噠統治下的吐火羅貴族。這需要另文分析,在此不贅。
[1] 筆者註:《隋書》卷八三:石國“正月六日、七月十五日以王父母燒餘之骨,金瓮盛之,置於床 上,巡遶而行,散以香花雜果,王率臣下設祭焉。禮終,王與夫人出就別帳,臣下以次列坐,享宴而罷。”
[2] Pal, Pratapaditya, Indian sculpture, v.1, (a catalogue of the Los Angeles County Museum of Art Collection),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86, p. 215.
[3] Göbl, R., “Silberapplike mit dem Porträt eines vornehmen Iranischen Hunnen dex Alxon-Zweiges”, in Archaeologia Iranica et Orientalis: Miscellanea in Honorem Louis Vanden Berghe, II. L. de Meyer and E. Haerinck (eds.), Ghent, 867-876.
[4] Gobl Hunnen=Göbl, R., Documente zur Geschichte der iranischen Hunnen in Baktrien und Indien, vols. 1-4, Wiesbaden, 1967.
[5] 同上,圖版93-95。
[6] Harper, P. O., “A Kushano-Sasanian silver bowl”, in Archaeologia Iranica et Orientalis: Miscellanea in Honorem Louis Vanden Berghe, II. L. de Meyer and E. Haerinck (eds.), Ghent, 8849-850.
[7] Brentjes, B., “
The Hoard of Hephthalite Silver Vessels Found near Samarkand”, in East and West, New Series, v.21, nos. 1-2, pp. 77-78. 《中亞文明史》,第三卷,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2003年, 第131,圖17-18,第132頁。
[8] Scaglia, Custina, “Central Asians on Northern Ch’i Gate Shrine”, Artibus Asiae, Institute of Fine Arts, Vol. XXI 1, New York University, 1958, 9-28.
[9] Marshak, M. I., “La thematique sogdienne dans l’art de la Chine de la seconde moitie du VIe siecle,” in Academie des Inscriptions & Belles-Lettres, Comptes rendus des seances de l’annee 2001 janvier-mars, Paris, 2001: 228-64;姜伯勤,《中國祆教藝術史
研究》,三聯書店,2004年,頁87,圖6- 10,頁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