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一點說,這三種話語形態背後的訴求仍然是一致的。包括其他一些這裏未提到話語形態,主要的動機都是求變,而憲政更多的是為了「目的合法」而找到的一種話語外衣。而在伊拉克戰爭中,目的合法得到了最好的證明,即只要目的合法,手段上的不合法是可以容忍的。其實,如果拋開動機不談,只是談問題,而不是辯論主義,私產入憲、憲法司法化一類問題仍然有很大置疑空間。從大的背景上看,持論者多好言某外國在同樣的方面如何如何。而更直接的說法就是「第三波」全球民主化浪潮。所謂的第三波民主化浪潮實質上指的正好是「歷史的終結」,即全球的資本主義化。這是一種全球化焦慮,是一種「順應時代潮流」的焦躁心態的產物。
全球化:一個批判性的分析
應該說,2000年左右中國出現的全球化熱更多的是圍繞著中國加入WTO展開的,而不是別的意義上的。經濟專家們分析的是對中國經濟利益的損益,法律專家們則忙於討論加入WTO後中國某些涉外法規與「國際標準」的接軌,政治上的期望則在於試圖把中國放進一個大的範圍內,使中國服從這些規則,因此用「國際壓力」來制約中國政治生活中習見的人為因素。由於官方對中國加入WTO持積極態度,對於全球化也持相當程度上的肯定態度,所以對於全球化的批貧民感並未引起太多人的關注,最引人注目的不過就是「給民營企業平等待遇」一類,更深入的分析則一般集中體現為新左翼人士對「全球資本主義」的情緒化表達。在一個較小,且封閉的知識份子圈子裏,批評的聲音主要來自於這些新左翼人士與某些文化研究領域的知識份子,多集中於一些抽象而玄虛的問題。
按照經典馬克思主義的看法,資本本身是沒有邊界意識的,它只以追逐利潤為第一目的,只要能夠帶來利潤且具有現實可行性,資本就會毫不猶豫的以各種方式約過界限,從利益稀薄的地區流向更為豐厚的地方。因此,在資本眼裏,人類所有的種族、文化、膚色的差異都是不存在的,它認定人都是趨向自私的,所以自信可以征服所有人,可以抹平所有差異與障礙。因此,資本的本性就是流動的,不受限制的,總是試圖擴張,尋求利潤。資本擴張帶來的後果之一便是資本主義全球市場。如果說二戰前的資本主義全球市場尚須多少顧及到民族國家的邊界的話,以二戰為契機,世界力量進行了重組,戰後建立的兩極對立體系中,在兩個陣營各自的內部,資本的流動更加自由了,也更有利於更大範圍內的市場的形成。在此背景下,在美國等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出現了發皮的跨國公司。到今天,許多跨國公司的資產已經超過了規模較小的民族國家,所涉及的範圍也非常大,計劃成了一種新的帝國形式。與傳統的帝國不同的地方僅僅在於,這些新帝國是以行業為國界的,而傳統的帝國則是以地理疆界為邊界的。很多情況下,這些帝國的帝王將相們──CEO、區域市場經理等──在實際上比民主國家的總統所擁有的權勢要大得多,對世界的影響也更大。而且,這種權力完全是私人性的,是不受任何制約的。
跨國公司新帝國的興起需要兩方面的技術支援,即交通手段和資訊傳播速度。電腦技術的出現和飛快的進步有力的支援了這兩方面的技術進步,也就為跨國公司的興起提供了技術服務,不僅為更加細密的分工做好了準備,而且,資訊製造與傳播的提速使一種「全球生活」想象成為可能,也餓人們製造了更多的消費需求。更加需要的是,一種「全球如此」的生活想象可以迅速從一個地方蔓延開來,形成一個新的市場。因此,電腦及其後的互連網技術的出現和進步使人們對生活空間的想象大幅度的縮小了,把全世界所有人放在了一個共同的空間裏。在這個空間裏,人們的生活是大致相同的,無差異的,國籍、種族、膚色、文化等差異全部被一種「同質化」的生活抹平了。民族國家意識歷史性的衰落恰好與文化差異的被抹平過程同步。